2025 年暑期档就要过去了，我( wǒ)们很怀念 TA。
老实说，在这个( gè)暑期档没开始之前，多种( zhǒng)舆论指向于“并不看好”，在( zài)过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jiān)里，电影市场都弥漫着一( yī)股悲观情绪，“电影市场很( hěn)难”是不少从业者的体感( gǎn)。当这种体感映照在对电( diàn)影市场的预期时，很难言( yán)以信心。
事实上，暑期档的( de)电影市场起初的确是沿( yán)着“悲观”这条路线走的，寄( jì)予厚望的《酱园弄 · 悬案》《恶( è)意》《无名之辈：否极泰来》《你( nǐ)行！你上！》等多部影片让这( zhè)个暑期档前半程失落连( lián)连，“国产片何时冲破 5 亿 + ”成( chéng)了急切所在，直到 7 月下旬( xún)，《南京照相馆》的上映，市场( chǎng)才终于有了暑期档的样( yàng)子。
《南京照相馆》剧照
2025 年暑( shǔ)期档票房总体落在了 120 亿( yì)票房区间，这个成绩略微( wēi)高于去年，离后疫情时代( dài)的 2023 年暑期档 206 亿还有不小( xiǎo)距离。但票房不是全部，对( duì)于 2025 年的这个暑期档而言( yán)，这是一个高口碑电影最( zuì)为丰沛的年头。
《浪浪山小( xiǎo)妖怪》《捕风追影》各领风骚( sāo)，可以说是续写了华语二( èr)维动画和犯罪动作电影( yǐng)的传奇，而最大的荣光必( bì)须当属于这个档期之内( nèi)、票房冠军 + 口碑王者的“双( shuāng)冠王”《南京照相馆》。
影影视 8.7 分( fēn)、票房 28 亿左右的《南京照相( xiāng)馆》给了 2025 年暑期档足够多( duō)的“没想到”——原来，众所周知( zhī)的民族苦难也能被表达( dá)得如此克制，但情感依旧( jiù)浓烈；原来，主旋律电影，不( bù)用轰轰作响，也能从如此( cǐ)细微的角度切入激起内( nèi)心荡漾；原来，一个直击人( rén)心的故事，能在商业上取( qǔ)得如此大的成功……
图源：灯( dēng)塔专业版截至 8 月 28 日
2025 年暑( shǔ)期档就要过去了，但《南京( jīng)照相馆》给予整个电影市( shì)场的激励意义才刚刚开( kāi)始，这部电影也绝不仅是( shì)票房意义上的成功。
对“主( zhǔ)旋律”的一种改造
在《南京( jīng)照相馆》上映之初，社交媒( méi)体就有一种讨论，大意是( shì)“我知道电影很好，但不忍( rěn)去看”，这种“不忍去看”的想( xiǎng)法和讨论代表了一部分( fēn)人对基于“民族苦难历史( shǐ)”影片的态度，也是过往同( tóng)等题材给大众形成的一( yī)种惯常认知：知道基于南( nán)京大屠杀的电影会有相( xiāng)当多的血腥屠杀镜头，不( bù)想再去影院体验沉重与( yǔ)压抑。
然而，这就是《南京照( zhào)相馆》给到市场的第一个( gè)“没想到”，影片的最终呈现( xiàn)告诉了市场，体现残忍不( bù)一定要在画面里铺满血( xuè)腥甚至惊悚的镜头，电影( yǐng)没有停留在仅仅叙述苦( kǔ)难的层面。
当然，电影中有( yǒu)展现日军暴行的画面吗( ma)？有，但这并非电影的重心( xīn)，即使这部分画面导演也( yě)采取了相当克制的镜头( tóu)表达，观众知道发生了什( shén)么事。例如，照相馆老板娘( niáng)和女儿借用通行证之后( hòu)的遭遇，日军在安全区对( duì)女护士们的暴行，这些都( dōu)有展示，但没有将镜头残( cán)酷地对准受害者。
一句话( huà)概括可以是，《南京照相馆( guǎn)》没有将重心放在展示苦( kǔ)难上，电影的重点始终是( shì)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几( jǐ)位汇集在吉祥照相馆的( de)南京普通百姓，如何与日( rì)本摄影师周旋，最后决定( dìng)将展现日军暴行的照相( xiāng)底片留存下去。
事实上《南( nán)京照相馆》的上映免不了( le)被观众拿去和同类型题( tí)材《南京！南京！》《金陵十三钗( chāi)》相比，但是，《南京照相馆》最( zuì)大的与众不同即在于故( gù)事本身，TA 选取了一个更细( xì)微的故事角度，最直接的( de)效果便是人物更聚焦。
影( yǐng)片从“普通人”视角出发，把( bǎ)这一群人面对国破家亡( wáng)时的觉醒和向死而生的( de)热血鲜明刻画出来，从而( ér)成就了电影的感人之处( chù)——一群普通人如何成为历( lì)史的守护者，又如何用自( zì)己的方式加入到“战斗”中( zhōng)来。
原本胆小怕事的阿昌( chāng)当看到底片里日军暴行( xíng)的记录之时，他开始守护( hù)底片，并用照片提醒别人( rén)燃起反抗，最终他为了“真( zhēn)相”让出通行证，阿昌在最( zuì)后被伪善的日军摄影师( shī)插进胸膛之后所吐露出( chū)的那一句“我们永远不可( kě)能是朋友”，振聋发聩；照相( xiāng)馆老板老金面对战争，一( yī)家人躲在地窖里苟且，当( dāng)他瞥见底片里的“暴行”之( zhī)时，一句“洗了就是汉奸”显( xiǎn)出人物之魂，当他拿起相( xiāng)机如拿着枪一般冲向日( rì)军那一刻，他那“没人敢称( chēng)第二”的照相技术便是他( tā)的大义幻化；女演员林毓( yù)秀原本只为自保给日军( jūn)唱戏，但她亲眼看到婴儿( ér)被摔死后彻底觉醒，被迫( pò)表演时的傲骨宣言，让女( nǚ)性力量也在乱世之中有( yǒu)了注脚……
这种基于“普通人( rén)”视角出发的电影，有一个( gè)更书面化的表达，即“人民( mín)史观”的创作视角，其也视( shì)作是《南京照相馆》对主旋( xuán)律影片的一次突破与改( gǎi)造：聚焦于小人物故事、直( zhí)击人心的表达以及流畅( chàng)商业化叙事，赢得了大众( zhòng)市场的认可。
用“真实”迈向( xiàng)全民
毫无疑问，《南京照相( xiāng)馆》当属这个暑期档的“全( quán)民电影”，在社交媒体上，有( yǒu)关“带着家人一起看”“反复( fù)看了几遍”等评论层出不( bù)穷，这些声浪都成为《南京( jīng)照相馆》影影视 8.7 高分的基石( shí)，其背后是大众对于创作( zuò)端尊重历史的真实、人性( xìng)的真实的双重肯定。
和每( měi)部品质佳作一样，《南京照( zhào)相馆》上映期间，伴随的是( shì)对具体细节的讨论，而对( duì)于这部影片而言，具体讨( tǎo)论可指向两个层面，一是( shì)对具体戏份设计的讨论( lùn)，例如“汉奸王广海有没有( yǒu)看见被处死的妻儿”“老金( jīn)有死的必要吗”；二是对真( zhēn)实历史与电影表达间的( de)讨论，例如电影中出现的( de)日军掠夺城砖的情节，又( yòu)或者是日军对“仁义礼智( zhì)信”的曲解……
影影视截图
这些( xiē)讨论都指向着《南京照相( xiāng)馆》是一部能够经受住反( fǎn)复咀嚼的影片，其背后依( yī)赖于主创团队在详尽历( lì)史史实之上的创作，用导( dǎo)演申奥接受采访的话即( jí)是，“我们尽可能做到尊重( zhòng)历史、还原历史，呈现当时( shí)当地真实发生的事件，让( ràng)故事更具力度和厚度”。
例( lì)如，电影中呈现了一段暖( nuǎn)色画调的情节：日军在南( nán)京城内的各个景点打卡( kǎ)拍照。导演申奥在接受知( zhī)乎电影采访时表示，历史( shǐ)中的确是发生过的，“我在( zài)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其( qí)实在 80 多年前，那个年代的( de)很多的事情和行为和今( jīn)天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比( bǐ)如说日军那些照片，我注( zhù)意到他们攻陷了南京城( chéng)以后，会跟现代人一样会( huì)去景点打卡，会自拍、摆拍( pāi)，甚至连拍……”
这个段落的设( shè)计，不仅符合历史事实，也( yě)有强烈的情感冲击，当侵( qīn)略的日军在南京如同游( yóu)客打卡留恋时，却也在对( duì)这座城市的平民犯下罄( qìng)竹难书的罪恶。这种于平( píng)静之中的对比冲击更具( jù)情感力量。
在电影中，“汉奸( jiān)”王广海这个人物也遭受( shòu)到了广泛讨论，主要在于( yú)其有别于其他影视剧中( zhōng)对汉奸脸谱化的设计，而( ér)赋予了多样性。接受媒体( tǐ)采访时申奥称，“我们看了( le)很多关于所谓「汉奸」的一( yī)些文献，去进行了一些研( yán)究，里面有一句话我印象( xiàng)非常深刻，就是在当时的( de)这些汉奸，每一个人都是( shì)聪明的投机分子，他们不( bù)是因为糊涂才投靠了敌( dí)人，而是因为他们太自作( zuò)聪明，太利己主义了，才会( huì)站错队”。
导演申奥接受南( nán)方周末、南周文娱采访截( jié)图
这一段导演申奥的视( shì)频采访资料因而也广为( wèi)传播开来。
王广海这个人( rén)物的设计，让人想到了 2015 年( nián)韩国抗战片《暗杀》的一种( zhǒng)设计，李政宰饰演的韩国( guó)临时政府局务局队长廉( lián)锡镇，最终选择了叛变，而( ér)在结尾遭受正义审判时( shí)这个人物说道，大意是如( rú)果想到临时政府最终赢( yíng)下抗战自己就不会选择( zé)当“韩奸”这条路了。
《暗杀》中( zhōng)的廉锡镇与《南京照相馆( guǎn)》中的王广海，在人物设计( jì)上有异曲同工之妙，电影( yǐng)并没有呈现一个非黑即( jí)白的人物，而是赋予了多( duō)样性。也正是因为这种多( duō)样性，才使得电影可以被( bèi)反复咀嚼，于是在迈向大( dà)众化的过程中，电影得以( yǐ)被反复讨论。
创作端对于( yú)“真实”的反复咀嚼，无论是( shì)历史性，还是人物的多面( miàn)性，助力了《南京照相馆》口( kǒu)碑不断攀升，也引发了社( shè)交媒体上的自来水浪潮( cháo)，从而推动票房不断冲击( jī)一个个高峰节点，创下今( jīn)年国产电影春节档之后( hòu)的新高潮。
《南京照相馆》不( bù)需要“不看就不是中国人( rén)”式情绪口号，而是坚信用( yòng)心创作所换来的口碑力( lì)量。
中国电影走入新常态( tài)
在这个暑期档行将结束( shù)之时，有不少总结声音还( hái)是落脚于“暑期档还有救( jiù)吗？中国电影还有救吗？”
扎( zhā)堆的高评分但是只有一( yī)部破 20 亿的《南京照相馆》——这( zhè)一结果诞生还是让不少( shǎo)人发出感叹，但就今年暑( shǔ)期档本身而言仍有一定( dìng)的成功性参照，毕竟整体( tǐ)表现在超越去年，且呈现( xiàn)出何为“电影市场上升时( shí)期该有的美”。
这种电影市( shì)场上升时期的美，首先是( shì)电影本身给到的。从数值( zhí)来看，2025 年暑期档可以被评( píng)为“口碑 10 年最佳暑期档”，《南( nán)京照相馆》领衔《浪浪山小( xiǎo)妖怪》《捕风追影》《戏台》《罗小( xiǎo)黑战记 2》影影视评分均超越( yuè) 8 分、《长安的荔枝》也取得 7.6 的( de)评分成绩，这是一届口碑( bēi)佳作频出的暑期档。
而好( hǎo)口碑出现，不用过多虚有( yǒu)其表的营销铺盖，社交媒( méi)体上的自来水立马就能( néng)出现，并持续反哺到影片( piàn)票房，也让每部高口碑影( yǐng)片都有自己的“长尾期”。
每( měi)部电影本身更值得探讨( tǎo)一番，暑期档佳作的一个( gè)共性是，没有抖音式传播( bō)的爽片，反而是基于各自( zì)故事需要的共情表达。
《南( nán)京照相馆》自不必多说，讲( jiǎng)的是普通人在国破家亡( wáng)时刻的牺牲与拯救；《浪浪( làng)山小妖怪》写的是普通妖( yāo)怪也能成为取经之人；《长( zhǎng)安的荔枝》讲的同样是大( dà)众视角下的国家兴衰……以( yǐ)上这几部都可以被归结( jié)为“人民史观”创作。
《浪浪山( shān)小妖怪》剧照
这个暑期档( dàng)的惊喜还有《捕风追影》，TA 是( shì)对老港片的一次复活与( yǔ)致敬，但依然掩盖不了这( zhè)是一部有续集可能的佳( jiā)作。
无论是内容本身的口( kǒu)碑，还是后续共情力的延( yán)伸，这届暑期档都通过一( yī)个个样本告诉市场，“电影( yǐng)上升期”就该靠内容本身( shēn)说话，给出内容诚意，自然( rán)能换来观众信任，也必然( rán)会给到行业信心。
回头望( wàng)这个“逆风翻盘”的暑期档( dàng)，转折点恰好就是《南京照( zhào)相馆》。
这部作品以质量和( hé)口碑带领今年暑期档走( zǒu)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直( zhí)到上映一个月之后，《南京( jīng)照相馆》每日也有近 2000 万票( piào)房进账，成为了今年春节( jié)档之后唯一一部长尾票( piào)房可以冲击 30 亿的作品。
图( tú)源：灯塔专业版
将时间线( xiàn)再拉长，我们甚至可以将( jiāng)《南京照相馆》定义为令中( zhōng)国电影走入“新常态”的那( nà)部作品。
如何定义这个“新( xīn)常态”呢？
这个“新常态”可以( yǐ)指，电影市场试着丢掉“悲( bēi)观”预期了，不再抱怨“路在( zài)何方”；这个“新常态”可以指( zhǐ)，更加相信电影创作人们( men)创作出的好作品，直击人( rén)心的作品，就能赢取大众( zhòng)市场的认可；这个“新常态( tài)”也可以指，中国电影重新( xīn)赢回了一个上升时期的( de)市场，主要靠电影作品本( běn)身驱动。
从这个角度而言( yán)，《南京照相馆》之于当下电( diàn)影市场的积极意义，才刚( gāng)刚开始。
